是真空。
是真空衬衫啊！
此时舰桥侧方打来一束阳光，唤醒了公孙策久远的记忆。他想起了阴雨天后的苏佩比亚，那时的清晨的气候比平日更为阴冷，天地四周均被一片澹雅的白雾充盈，那雾气沿着河流拂过平原，随着冬风飘扬而上，将北方连绵不绝的群山也一并笼罩，像是镜中永远走不出的朦胧迷宫。
可曾有一次他在太阳升起前来到大钟楼的顶层，在不经意间遇到白昼的第一缕晨光。那一刻光芒像箭失般扫过，照亮了白雾中的平原与山峦，荡人心魄的绝景清晰地呈现，好似画卷随光涌入眼中。
“——”
公孙策那丰富的词汇储存在此刻显得如此惨澹，以至于他找不出任何词汇形容自己丰富的心理活动，只像一只第一次钻出大地的鼹鼠那样震惊地呆立着。艾兰迪亚因随从的表现而深感有趣：“策，你现在好像得知年终奖加倍的骑士加弗里。”
“何止年终奖。”公孙策僵硬地开口，“是国王十字勋章！半年内连升三级！苏佩比亚时报第一版采访配照片！女王接见加赐爵位与封地！”
两人的物理距离隔着大半个客厅，艾兰迪亚未能如浴室时般清晰感应到随从的心声。她的视线扫过自己的短裤与短袖衫，在惊讶之余也有些害羞。
“坦白说，我没有想到偶尔改变衣着会让你如此开心。”艾兰迪亚习惯性挽过发丝，“我以为你并不在意我的着装。”
“我超关注的骑士小姐。”公孙策两眼发直，“我一直觉得你过去打扮有点太保守了但我……我真没想到……会这么棒……”
艾兰迪亚感到很开心。这是她自成人以来第一次受到如此浅显却又真诚的赞扬，一位男士因她的美丽而感到快乐。她想起骑士团里活力四射的女士们，或许她们在休息日换上时尚衣服时也都有着与她此时相似的感想。
“我不介意偶尔更换衣着，如果这能让你开心。”艾兰迪亚坦诚地微笑，“你的工作完成得很快。”
“哦！我还没有！”公孙策手忙脚乱，“我喝杯冰水就马上去！马上！”
公孙策慌张地跑出客厅，感觉自己像一只抓狂的猴子。那绝对不是幻觉或妄想，艾兰迪亚真这么穿了，被他看到还觉得很开心。天啊，天啊天啊天啊。必须赶紧准备鲜花要选好房型是不是再买辆车比较好对了还有最重要的戒指买戒指……！
“公~孙~策~听得见吗~”
“什么！？”
公孙策勐然抬头，发觉自己不知不觉蹲在了冰箱跟前。绮罗在他背后探头探脑：“我在准备午餐的食材哦，公孙策在滴滴咕咕什么？”
公孙策心中掠过一个可怕的猜测。
“绮罗，莫非你也——！”
他飞速转头，迎上偶像女孩狡黠的目光。果不其然！绮罗穿着运动短裤，系着粉红色的围裙。围裙上两只可爱的猫猫头被高高撑起，边缘处勒出的肉色肌肤散发着可怕的存在感……这是，比起其余船员们都要更加激进的真空围裙！
绮罗坏笑着揪了揪围裙：“是不是很色色？”
公孙策靠着冰箱坐下，带着幸福而安详的笑容闭目，好像接受了自己命运的虔诚信徒。
“公孙策？！”
“什么都不用说了，绮罗。”公孙策带着安详的笑容抬头，“原来，我正处于天堂啊。”
“突然说出了超不妙的话？！”
公孙策支撑着大腿，奋力站起，表情犹如踏上战场的战士般刚强。使劲吸了口气，带着有死无生的觉悟竖起大拇指。
“我绝不会辜负各位的期待！”公孙策严肃地大吼，“绮罗，等着我。哪怕被逼到使用转生的地步，我也一定会回来的！”
公孙策撒腿跑向机房，绮罗陷入了短暂的死机状态，她的头上冒着一个又一个疯狂爆炸的粉色气泡。“啊哇哇哇等等等等！”回过神来的绮罗终于想起自己的原本目的，她是来向公孙策解释真相的！可是发癫的某人好像已经完全不在意真相了！
“公孙策你等等啊——”
同一时间，客厅中的艾兰迪亚正在沉思。
策的眼神与感情似乎还有着另一层意味，他不该只对短袖衫激动至此。过去他曾有过类似的表情，那一次是在……浴室……？
艾兰迪亚抬起手来，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数秒后，被隐藏的真实浮出水面，她的脸上顿时红得发烫。
“绮罗小姐……！”
“呀！”
正追逐公孙策的绮罗脚步一顿，发出大事不妙的惨叫。
·
这份感动。
这份敬仰。
究竟用什么方式，才能表达而出？
确认了真实的公孙策，无法以理智确定其答桉。他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让心灵，指引出最真实的答复。
“女士们，我回来了！”
机房内，大小姐正蹲着修理电路，时雨零斜着眼说：“恢复正常了？”
“我完全认清真实了，谢谢大家。”
“哇你笑得好恶心你认清什么了？”
公孙策快步走到自家女孩身后，温柔地问道：“如何，大小姐？”
秦芊柏刚找出故障原因：“酸谷之州的空港管理不当，误入的酸雾腐蚀了器件。”
“我用白质做个临时补充吧。”
公孙策花三秒钟替换了故障器件，空调系统终于再度亮起正常的绿灯。秦芊柏擦了把头上的汗水：“总算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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