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力量的指向，四人乘坐电梯到了负六层。而眼前却出现了不该出现的景象。
“地图上不是说商业区只有五层吗？什么时候扩建了。”一雨看着去年的地图，“这里应该是运送垃圾和进出货物的地方吧。”
前面一个瘦高的人形青铜像正朝着一雨他们走来。足足两米出头的青铜像腰部却细的和一雨差不多，像是身体被强行拉长的。青铜像的姿势十分怪异，左手像咖啡厅服务员那样举着盘子，五根手指托着盘子底，手臂和手肘尽力地贴着腰部，让手臂尽量放低的同时让手指尽量地举高盘子。右手叉着右盆骨的上方，手臂手肘和腰部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青铜的长裙像一口铜钟，两只脚的步伐十分奇怪，像是一条抛物线一样的抬起落下，脚踝没有一丝扭动，当一只脚平稳的落下时，另一只脚才会往上抬起。
像一个劣质的机器人。比例和动作都透着恶心与古怪，笔直的身体加上青铜的颜色，像一根墨绿色的竹竿，但是这根竹竿却没有风中摇摇晃晃的姿态，机械地迈着步伐。
盘子里装着金黄色的菜品，有着芒果布丁一样光滑的表面，而它浓稠地像是南瓜打碎后蒸煮的金色的肉羹，景色的汤汁上扣着半球状的的肉丸，上面镶嵌着白玉般的虾仁，虾仁尾部和背脊还残留着虾壳的绯红色泽，顶部点缀着指甲盖大小的薄荷叶，还撒上了堪比玛瑙的橘红色鱼籽。整道菜品散发着甜软浓郁的南瓜气息，掺杂着虾和蟹黄的味道，味道渐渐浮上鼻腔，香甜微醺感刺激着食欲，淡淡的味道竟在一瞬间变得刻骨般难忘。
青铜像在向一雨他们发出邀请，长长的身躯在一雨面前弯下挺直的腰部，雕刻着两张嘴巴的青铜面具杵到一雨的脸前。在香味的安抚下没人觉得突兀。青铜像把这盘菜肴呈到一雨的面前。面具上部的嘴开口说话了，用着熟悉而轻柔的声音，像炉火和阳光一样温暖。
“尝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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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包好的垃圾袋被一包一包的投入垃圾箱内，韩珍抡动酸痛的手臂，推着小车准备返回。负六楼的道路并不宽阔，不像其他楼层那样行人如流水。每天只有添放货品，处理垃圾时会有员工推着小板车偶尔经过。此外，这里还是一些大型店铺的仓库，紧闭的铁索把其他人拒之门外。
路边传来一股让韩珍倍感不安的腐烂气味，廉价的胶塑地面反射着暗淡的节能灯光，这条路变得比以往更加阴暗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转角传来，像是塑料袋在地上被一点点拖动。地上残留着的油污似乎证实了这一点，长长的油渍在地面上拖出长线。
装厨余垃圾的袋子破了吗？韩珍只敢这么猜想，他想着转角走去。
然后他看见了那个东西的“尾巴”。一团由厨余垃圾堆砌而成的巨块，被啃过的骨头，萎黄的菜叶，浓稠的酱汁，泡得发胀的米饭，米白色的肉泥全部都混合在了一起，在地面上蠕动，留下油污一般的痕迹，发出阵阵腐烂的恶臭。
难道是宴余吗？韩珍往后退了一步，胃液开始翻涌，韩珍呕出了酸液，洒在了塑胶地面上挥发出了白烟。
和区政府通知中描述的完全不一致，必须在事态发展到不可挽回前遏制宴余继续吞噬，如果闹出人命就晚了。何况，在饕餮面前亵渎食物，可不是能被轻易原谅的。
韩珍左手的食指中指并拢，比出剑诀的手势，划出一条滞留于空中的裂缝。裂缝张合，露出两排尖牙。
“开胃。牙碎。”这是韩珍召来裂缝的口令和它的名字。
饕餮，洪荒的四大凶兽之一。贪于饮食，冒于货贿，侵欲祟侈，不可盈厌。《妖怪名录》记载：食噬万物而不知饱，吞饮江海而不知足。侵日月之形，蚀天地之辉，永无终止，故曰饕餮。身如牛，有二口，人面能语，诱人而兽面食之。
那一条和韩珍保持相对静止的牙碎，牙碎就是韩珍的第二张嘴，也是韩珍进攻的武器。
“虽然会胃疼好一阵子，但是必须在这里吃掉你了。”韩珍左手剑指宴余，发出进攻的信号，身后的牙碎朝着宴余冲锋。
宴余察觉到了什么，向着道路深处加快的蠕动，但缓慢的它还是被削掉了一块。宴余消失在了转角，但蠕动的声音非但没有停止，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宴余的“触手”从前后的路面涌出，令人反胃的泔水像泥石流般滚来。
“原来已经长到这么大了么。”韩珍令牙碎像卫星一样环绕自己，不断消去四周的触手，右手扩张着术式，在脚下展开。
尝鼎一脔。
收回的牙碎在韩珍的头顶裂变成四方铜鼎，巨大的引力将宴余的触手吸入，压缩成只有拳头大小的肉排。
“啖！”
一声令下，牙碎将宴余吞没。解决了吗？韩珍觉得未必太过简单了，铜鼎没能消化宴余，反而炸开，各种食物的残渣爆溅四处。仅仅吞噬宴余的部分触手，就已经遭到了强烈的反噬，恐怕事件已经远超韩珍的预料了。这种规模的宴余，只可能有人在背后推动宴余的养成。来不及思考更多，宴余的第二波攻势又袭来了。
残渣沿着墙壁向通道深处的黑暗蠕动，宴余正回收着它的肢体。这次进攻从正前方的通道涌出一大块肉体，把整条通道填充得满满当当。冲锋在前的厨余垃圾像嘴一样开合着扑向韩珍，这次攻击比之前的还要迅猛。韩珍向身侧的分支路口扑倒，躲过了冲击。随后一声巨响，听起来宴余撞上了墙壁。厨余垃圾凝聚成了巨蟒的形状，头部又只有蠕虫一样的嘴。宴余想着韩珍的位置掉头，吐掉咬下的混凝土，摸索着钻进韩珍所在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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