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阎锡山打量刘一民的时候,刘一民也在打量阎锡山。这老汉,竟然和后世电视剧里的形象一摸一样,要是不穿军装、再骑上一头毛驴的话,活脱脱一个外表憨厚、内心精明的五台老农。
再想想历史上阎锡山每逢关键时刻的表现,就觉得阎锡山虽然饱受中国传统文化熏陶,一肚子“中”的哲学和各种理论,但终究没有摆脱农业文明传统意识那种小农局限的窠臼。因此,武昌起义他拥护,袁世凯复辟他也通电拥护;打蒋介石,也打张学良;日本鬼子来了,他抗日,见抗日太艰难,就寻找与日妥协;特别是解放战争时期与人民为敌,太原解放前夕,竟然抛弃部下,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抛下了,跑到台湾制造什么太原五百完人的神话。
想着想着,心思就跑了,忽然就想啊,这老汉一生都在赌博,只不过最后赌输了。要是这老汉能早日觉醒,意识到他那一套不行,老老实实地发展实业,说不定还真的值得史书大写特写呢!
阎锡山见刘一民盯着自己,嘴角荡起一丝笑意,还以为刘一民初见自己,用笑意表示友好呢!就说:“刘师长,见了老汉何故发笑啊?”
刘一民一听阎锡山说话,忙收了一下心思,说道:“阎长官,我在想啊,当年中山先生给你手书博爱二字时,你该是何等地雄姿英发啊!”
这一下,算是真正把马匹拍.到家了。阎锡山马上就满脸生动,一边喊人上茶、上好茶,一边招呼朱德、彭德怀、刘一民、罗荣桓、左权坐下,开始滔滔不绝地讲开了当年中山先生北巡山西时的情景,捎带着把蒋介石到定襄阎锡山老家看望老父病情的故事也都讲了一遍。把找刘一民来的本意都忘了。
倒第三遍茶的时候,刘一民见上.来续茶的不是副官和卫兵,而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俊俏媳妇,心里一想,就知道是阎长官的五妹子阎慧卿亲自看茶来了。忙欠身说了声“不敢当!”
阎锡山见刘一民对阎慧卿有.礼,心里诧异,不知道五鲜儿怎么亲自上来续茶,又不愿让刘一民把五鲜儿当成自己内眷。就笑吟吟地说:“刘师长,你可是有福气了。这是我的妹子,平时从不见外人的,今天亲自来给你这抗日英雄倒水了!”
刘一民心里好笑,老子还不知道你那点破事?心里.笑是笑,嘴上还连说当不起,有劳了。
阎慧卿也会做人,笑着说了句:“大哥莫笑话,小妹听.说八路军各位长官和收复太原的大英雄来了,赶紧出来看看茶。原来我们的大英雄真的是浑身英雄气概啊!”
阎锡山哈哈大笑:“五鲜儿,你见了朱长官、彭长官.和刘师长他们,就知道我们中国到处都有英杰了吧?叫我说,这日本人真是憨狗吃月亮,想的太大了。这抗日战争,我看,胜利的一定是我们。你说是不是?”
阎慧卿美目一.闪,笑吟吟地说:“鲜儿不懂这些军国大事,大哥说我们能胜利,那就一定能胜利。来,我给你加点水。”
续完水,阎慧卿说:“大哥,各位长官,你们慢慢喝茶,我下去了,需要什么请让人叫我。”
阎慧卿袅袅娜娜地走了,阎锡山的谈兴却一直不减。不过,这次他不再说中山先生的事情了,而是开始询问刘一民收复太原之战的详细情况。
刘一民见阎锡山兴致被调动起来了,完全不提搬运设备的事情了,也就放开了,把如何在平遥城下消灭鬼子骑兵巡逻小队、伪装鬼子进平遥,如何夜袭祁县、将鬼子骑兵联队消灭在睡梦中、如何伏击21旅团,如何引诱板垣南下,如何偷袭娘子关,如何引诱堤支队和第二旅团,最后才把收复太原、全歼察哈尔派遣兵团、炸毁华北日军几大机场的经过说了出来。
刘一民人物儒雅,又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声音浑厚有力,充满磁性。这一娓娓道来,跌宕起伏,别说阎锡山和晋绥军高级将领了,连第一次听刘一民如此详细讲述战斗经过的朱老总、彭老总、罗荣桓、左权都是心旌摇动,宛如亲临战场,不时击节赞赏、感叹连连。
讲完后,众人都还沉浸在刘一民的故事中,回味余味。过了好长时间,阎锡山才如梦初醒,大声命令秘书准备酒菜,拿出珍藏的陈年老白汾来,他要和刘师长一醉方休。
席间,阎锡山半开玩笑地问刘一民,从老汉这里拿走的500万元都干什么了?
刘一民笑着说:“多谢阎长官了,那500万元我们用来恢复西安的大学了。老师和学生都念阎长官的好儿,学校大事记上也专门记载了阎百川先生捐资助学的时间和金额。以后啊,西安的大学生都知道阎长官是一个热心教育、奖掖后辈的人物。可以想见,阎长官日后必然是要流芳百代的!”
阎锡山听得浑身都是轻飘飘的,早就把受刘一民敲诈的恶气忘到爪哇国去了,拿起酒瓶,咕咕嘟嘟就把几个酒碗倒满了,端起来大声说道:“这是陈年老白汾,是天下最好的美酒。我老汉今天算是开了眼了,见识了我们真正的抗日名将的风范。来,玉阶兄,我们和大家把这碗酒喝了,祝我们英雄的刘一民将军多杀日寇,为我们民族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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