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选坐在嘉峪关城头，看着远处终年白雪皑皑的祁连山，风沙有些迷眼。
去年全军大调整，白文选终于也脱离了常年对峙的四川云南前线，晋升到甘肃当了提督，筹备进军西域，剿灭鳌拜的先锋事宜。
封伯的马宝去了四川“享福”，俩人刚好换了位置。
白文选指着这场大仗封伯封侯，到任以来，厉兵秣马，接连派出队伍出关探索，触角已至千里之外。
从嘉峪关到哈密卫、安定卫，再到吐鲁番的铁门关，地理、军力、部落、绿洲摸的一清二楚，甚至纵横大漠的马匪，都有了几大帮。
只是这伤亡，也太惨重了些，仅仅一年，一个标的骑兵，战斗力损失殆尽。
鳌拜的根基，并不是在西域，只是联合准格尔部，向东突袭。
那也足够，开疆拓土，盖世之功。
别的不说，哈密卫已经脱离两百年，能夺得一寸，便是一寸。
至于是不是荒凉，有没有人愿意西迁常驻，那就是内阁的大人们要考虑的事情了，作为帅府下辖的武人，白文选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命令一直未至，他也不能擅自大举出关啊。
白文选愁的就是这个。
身后的兰州、肃州一线，已经集结了六镇9万骑兵，二十万民夫，光是物资，都够作战一整年的了。
去年国库半数存银，几乎都用在了陛下所讲的“全民西进运动”中了。
传说中的丝绸之路、黄金之路，史书上的万国来朝、财源滚滚，激励着无数敢闯敢拼的汉子，准备跟在大军后面，西行出关，挥洒出自己的壮丽人生。
陛下亲自任命的西进行营大帅李定国、副帅王三国，西征将领均已到位，正在河西走廊的茫茫戈壁上，带领各自军伍训练和适应。
光是戈壁滩，几乎都走了个遍，如何寻找水源，找路，避风等等，由向导、先行的烧炭们交给了每一镇、每一协，每一标，每一营，每一哨，每一队。
昔日连李广这样的西北通都能迷了路途，更何况几乎没有到过肃州以西的周军大将们。
即使李定国和王三国，都有些忐忑。
这和关内战场，太不一样了。
那种大规模的、分进合击式的围剿、数十万人的兵团作战，完全不适合西域，貌似卫青、霍去病那样的直冲猛打、咬定青山不放松，更符合现实。
一旦进了大漠，只有固定的南北两条线可以走，一条绕过大漠向北，最远可到曾经的碎叶、怛罗斯，一条绕过大漠向南，经过且末、于阗，到达曾经的疏勒。
分兵，势在必行。
一走哈密卫，作为主力向北，一走安定卫，作为偏师向南。
鳌拜所部和准格尔所部主力，几乎都在北面。
周军将领，谁都想往北，向南除了沙子，就是沙子，听说连驻军都没有多少，打起来忒没劲。
北面，先按照计划占据哈密卫和吐鲁番，再派军继续向前刺探，稳扎稳打，边打边谈，将准格尔部先分离出来，未尝不是个好主意。
李定国觉得好，王三国觉得好，白文选作为已经定下来的先锋，自然也觉得妙。
但是，尽管多次主动请缨，帅府还是没有下达出击命令。
白文选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连后方都懒得呆了，天天蹲在嘉峪关城楼上，举目远眺，吃着西北的大风，大漠的金沙，聊以自慰。
“提督，提督，来了，来了！”
背插双红旗的军中信使被搀上城楼，将一份密封的命令，呈给白文选。
即使满头大汗，也阻挡不住满脸的笑容。
白文选一看这场面，内心欢喜不已，激动地手都有些颤抖，强行定了定神，这才接过命令。
果然，是出击的命令，带领麾下两镇骑兵到攻占哈密为止，敲山震虎，等候后续大军。
李定国带领的三镇主力，已经从张掖出发，向西开进，在哈密卫会合。副帅王三国主动承担了向南攻击安定卫，沿着大漠直至疏勒的计划，同时分走了一镇骑兵，五万民夫。
“向西，向西，向西！”
白文选只花了一天就集结好了队伍，点将台上高喊着向西，率军轰隆隆攻向哈密卫。
背后是绵延不绝的后勤民夫队伍。
周军准备西进，在西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消息，只要是个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周军会向西，消灭满清残余，鳌拜，以及依旧对满清有怀念的蒙古诸部。
沿途的重镇，纷纷准备了防御，只是，城池大小有别、百姓多少有别，大多数的城池，说起防御，只是花架子罢了。
比如挡在大军前进路线上的沙州、瓜州，完全不是汉唐时期的西域大城，城池残破，民众稀少，距离嘉峪关这么近，抵抗者寥寥无几，周军几乎是一举而定。
哈密就有些不一样，作为昔日的西域大国，一度打的明军不断后退，甚至退出了瓜沙、放弃大明在西域权利的大国，得到了鳌拜的支持，依旧有着不俗的战斗意志。
距离哈密还有百里，
白文选就迎面撞见了哈密主动出击的大股骑兵，约有2万。
不同于关内，哈密的骑兵颇具特色，就连甲胄都换成了方便骑行的胸甲，裙甲什么的，一概没有。
人高马大，凶悍之气扑面而来，甚至还有些马匪的气息在。
大漠苍茫，两军对峙，2万对3万，铺在广阔的天地里，丝毫不起眼。
哈密军是突然杀出来的，一上来就直冲白文选的中军，企图将周军截作两段，分别攻杀。
凭的是快刀利马，凭的是纵横大漠、压制明军百余年的底气。
只是，这次碰到了硬茬。
周军花了数年，终于装备上了骑战利器-骑枪，终于第一次派上了用场。
虽然临阵只能来得及发两枪，但是远超弓箭的射程、威力，军阵齐发的雷鸣，依旧将扑上来的哈密军迎头砸断冲势，将犀利的锋矢一把折断。
哈密军的战术意图还未落地，便宣告失败，周军两翼齐动，开始合围。
“撤！撤！撤！”
哈密将领大喊着，企图拉个弧线脱离战场，却引发了一丝混乱。
白文选中军趁此机会再次装填，冲开一个大缺口，抽刀出鞘，砸向哈密军阵的腰眼薄弱之处。
一举击溃。
连绵百里逃亡，路上多的是抛弃的盔甲，刀枪，还有力尽跪地吓破胆的降兵。
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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