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顾先生看起来很开明，实则他在儿女婚事的事情上还是个“老古董”，在他看来，姐弟恋是不可能有好的结果的，更不要提林澄是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看着长大的。
意识到这点儿，顾尔羞愧地低下头。
几乎是下意识地从林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林澄低头看着手心握空的手，脸色有刹那的空白。
像是按下了慢放键，他缓缓地抬起头，眼眶隐隐发红。
顾尔不敢抬头去看林澄现在的表情，她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指甲嵌入血肉，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只觉得从脖颈到脸颊都想被火烤过，火辣辣的。
赵女士看看顾先生，又看看沉默相对的顾尔和林澄，无奈叹了口气。
她昨天已经跟顾先生谈过一次，想让他不要在林澄第一次作为准女婿上门的时候，让人过于难堪……没想到最后还是闹成现在这种局面。
最近顾先生看了不少网络上关于顾尔和林澄的留言，有人扒出了一顾弥尔的父亲是林澄教练的事情，一些无良公众号又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暗指顾延凡事偏袒林澄，就是因为林澄攀上了他的女儿，顾延处事公正，尤其在意自己的面子，自然恼火。
何况，顾延本身就不看好“姐弟恋”，对这件事的反对态度格外坚决。
最终那桌精心安排的淮扬菜还是没吃上，赵女士亲自送两人出来，温言安慰了两人几句，叹了口气，撅嘴表示：“瞧，因为那老倔驴，我精心化了两个小时的妆都浪费了，不过没关系，妈咪会帮你们的，你们两个好好的，千万别因为这件事闹不愉快。”
顾尔勉强笑了下：“妈，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赵女士担忧地看向林澄：“澄澄，你也不要怪你教练，实在是……最近网上关于你们两个的帖子太多了，难免会混进去些不好的言论，你教练他之前很少上网，不知道现在网络风气不好，等他想明白了就好了。”
林澄递给赵女士一个乖巧的笑容：“我知道，我也理解教练的顾虑，没事的，干妈，外面太阳挺大的，您快进去吧，您皮肤保养的这么好，不要晒伤了。”
他跟顾尔之间，目前最大的问题压根不在教练身上。
而是顾尔打心眼里就没想过两个人会走的长远。
即便她勉强答应了自己的求婚，心里其实还是对他抱有犹豫怀疑的态度，所以才会有那一刹那的犹豫.
赵女士明显对林澄的话很受用，笑着点点头：“行，那你们路上慢点，等下次我再准备好菜叫你们回家吃饭。”
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沉默。
突然，林澄猛打方向盘，将车子停在路边。
惯性原因顾尔猛地向前栽了一下，下意识地皱紧眉头，她偏头疑惑地看向林澄，问：“怎么了？”
林澄偏过头，心绪复杂地看着顾尔，有千句万句话想要跟她问清楚。
他想问她为什么跟自己在一起，是被他缠得没办法了、缠烦了，还是因为可怜他的求而不得，他还想问问她，是不是在她心里自己从来都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弟弟，是不是跟他只是一时兴起的玩乐，从来没把他口中的“一辈子”当回事……可对上顾尔干净地不可思议的眸子，千言万语哽在喉头，竟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在顾尔狐疑地目光下，林澄笑了笑，温柔地说：“你中午都没吃东西，这附近刚好有家卖你喜欢的，专门制作巧克力口味蛋糕的烘焙屋，我去帮你买。”
看着林澄嘴角的笑，顾尔恍惚一下，微笑：“好。”
那天林澄买来了很多巧克力口味的甜品，看卖相，应该如同林澄所说的一样美味，可顾尔却没咂摸出什么滋味来，味同嚼蜡，还是吃了很多。
当天晚上，顾尔就因为吃了过多甜腻油腻的食品得了急性肠胃炎，被送去了医院，挂上点滴后，顾尔躺在病床上，闭上眼睛装睡。
她知道林澄一直守在她旁边，可她还没考虑好要怎么面对林澄。
……
下午回到家后，她看了网络上关于她跟林澄的节奏贴，有个微博粉丝过千万的公众号带节奏，下场说“林澄是顾家的‘童养婿’，所以才会年纪轻轻就有那么大的成就。”
底下的水军跟帖说的话更是离谱，说顾尔“老黄瓜刷绿漆”“老牛吃嫩草”的，已经算是很平和的言论，最离谱的还要是那个说，顾尔有特殊癖好的，甚至还上升侮辱顾先生。
气得顾尔正要切小号开怼，可刚打了两个字，突然想到自己可以告他们诽谤，打消了跟他们对骂的念头。
截屏。保留证据。
顾尔把截屏发给公司的司法部门，不和解，不接受赔偿，不接受道歉，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对方坐牢。
如果单单只说她自己，她倒不介意接受赔偿道歉了事，可这件事涉及到她的家人和爱人，她就不会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么解决了。
上午在顾家，顾先生的那番话像是一桶冰水当头浇下，她不得不清醒地去重新考虑她跟林澄的关系。
这段时间，她被爱情冲昏头脑，下意识地忽略了和林澄在一起的风险性。
先不说社会对“姐弟恋”的包容度有多高，单单是他们自己身上就存在许多不可规避的问题。
林澄小他四岁，现在还在读大学，他对自己的好感，绝大部分是来自小时候的懵懂感情，更像是对大姐姐的依赖。
他将来在大学里，或许还会遇到比她更好、更适合他的女孩子，会醒悟过来，他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到时候她能组织林澄去跟别人在一起吗？
她真的要用自己的青春去陪着一个男孩子长大吗？
想到这里，顾尔的睫毛无意识地颤了颤。
林澄一直守在顾尔床边，自然不会漏掉她这一细微的动作。
他早就知道顾尔是在装睡，至于原因……无非就是不想面对他。
林澄垂眸看着顾尔苍白的侧脸，俯身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蜻蜓点水一般。
他喃喃道：“顾尔，我真的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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