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往里面走去,清水见刻意地慢了一步,与平清月齐肩地走着。
“有进展吗?”他问,仿佛是对学生报有无限希望的老师。
“没有。”平清月摇了摇头回答。
清水见的脸一瞬间垮下来,原本的笑意瞬间变成失望神色,他小声的说道:
“我以为至少能进一步的。”
平清月也有些无奈,最近忙着合奏部的事情,怎么还有空去谈恋爱......不过父亲催着外人泡自己女儿,这合理吗?
自己当然明白对方的深厚期望,他当然也在努力,可有些时候努力是没用的,就像两只蜗牛遇到湍急的河流,这时候,只有站在河边慢慢地等河床干涸,然后才能向着彼此爬去。
他与清水静衣就是那两只蜗牛,背着重重的壳,枯燥地一直爬。
“看来还得我来助攻。”清水见也释怀了,自己女儿没那么好追。
说到底,他也拥有着丰富的恋爱经验——比如柳子,该抓住机会就该抓住机会,该A就A,犹豫而流失的并非时间,而是青春。
刚想传授几招秘笈给平清月,但清水柳子的眼神瞪了过来,清水静衣向他们走来,一直这样说话会被她注意到。
清水静衣先看向平清月,然后再把目光放在平清奈身上,说道:
“下午好,小奈。”
“下午好,静衣姐。”
她露出客人似的礼貌微笑,但清水静衣没有笑,她的神色仿佛永远那么清冷,实际上笑起来的时候,却同样动人心魄。
“有希望进谷川吗?”她问。
上次与小奈见面还是在夏日祭,那时候,她就听见对方想进谷川的愿望。
平清奈坚定的点点头,说道:“有的。一直都在努力备考。”
“好。”
她原本是不该关心这些的,但小奈是平清月的妹妹,就好像铅笔和橡皮一样,同样也会关心一下对方。
进入别墅里,平清奈差点愣住了,只觉得非常漂亮,像魔龙所沉睡的宝库。
装璜精美得一时找不出合适的形容,反正比在手机上看过的还要漂亮,单单是那么注视着就觉得心潮澎湃。
来到客厅,平清奈又变得拘谨起来,她只是怕自己弄出什么岔子。
像这种时候,就应该正襟危坐着才对,平清奈这么想着,轻轻地坐在沙发上。
平清月则坐得有些随意,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就像是正接受着采访那样。
好像下一刻就有人把话筒递在嘴边,询问着什么国家大事一样,不过这股突然起来的认真劲,却显得意外地有些可爱。
清水见叫女仆们拿来点心,他原本想沏茶,但考虑到年轻人不喜欢喝茶。
便只好换成橙汁。
女仆们也将刚烤好的点心端上茶几,这可是由清水柳子亲自下厨的。
清水柳子的厨艺她们都有目共睹,只是不经常下厨,大概聚会、节日之类的便是她大展身手的时候,就连静衣小姐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尝尝吧。”清水柳子说,拿起一块饼干小口地咬着。
平清奈挑了一块最上面的,小口小口地咀嚼着,倒没露出什么惊喜的神色。
在家吃惯了老哥的料理,这块饼干在自己看来,算不上特别优秀,稍微逊色两分自己家做的。
清水柳子微微有点失望,她原本还以为平清奈会称赞,可那样的表情就像湖面般平静,既没说难吃也没说美味。
厨师最大的成就感那就是听食客称赞自己的厨艺,在这一点上清水柳子做得很失败,亏自己每天下午学习料理,现在却连一个十五岁小女孩的胃都征服不了。
“很好吃。”这是平清月称赞的,将整块饼干全部咽了下去。
只有大厨才能懂大厨,他一口就吃出饼干里的技术含量,虽然用料上很讲究,但最根本的其实还是厨艺。
能察觉出里面的技巧,才能体会其中的美味。
清水柳子表情又活了过来。
没想到平清月君很懂嘛,清水柳子在心中说,心情似乎又晴朗了起来。
“小奈在哪里读国中啊?”清水见用关切的语气问道,仿佛像是长辈在关心晚辈。
“静川国中。”平清奈乖巧的回答,“以前哥哥也在那里就读。”
平清月在读国中的时候年级第一,但他现在年级第三,第一的宝座无法撼动,因为那个考七百分的魔王正面无表情地吃着饼干,姿势非常优雅。
“是嘛。听说小奈志愿也是就读谷川高中吗?”清水见笑容和煦的问道。
“是啊。”
“这也不难实现嘛,稍微努力一下就好了。”
平清奈点点头,但那可是几百号人,坐在来年四月樱花绽放的教室里,争抢只有三分之一的入学名额,大多数是全国排名名列前茅的精锐,被刷下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才会让人感叹:
「四月,真是最遗憾的时节。」
想必老哥也是踩着他人而上来的,平清奈下定决心,再遗憾也得拼一把。
她觉得自己很笨,小时候别人只愿意领养哥哥而舍弃她,哥哥一直以来也做得比她优秀,她是累赘、也是包袱。
所以在别人看来‘稍微努力一下就好了’的事物,但她要付出十倍、十几倍的努力。
她看见从豪车下来富家少女而感到羡慕,并不是因为对方很有钱,而是因为她想要什么‘稍微努力一下’就能得到,但自己却要咬牙努力着。
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天赋、有背景的人是领跑者,而剩下他们这些普通人在后面拼命追赶。
所以,她更渴望考上谷川,改写自己的命运,哪怕为此要付出多大的斗志与毅力。
“小奈最喜欢去哪里呢?”清水见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
“大阪、或者是京都。”
“都是关西地区呢,关西地区的美食很棒,玉子烧、章鱼烧、天妇罗我都很喜欢。记得以前去大阪考察,那天刚好是夏日祭,庙会上全是身着浴衣的人,还有神社附近,樱花树上挂满了绘马。”
“那不和东京差不多吗?”平清奈说,东京的神社也有挂绘马的许愿树,也有庙会,也有穿浴衣的人。
“不一样的。那是不一样的。”
清水见翻涌着回忆说道:“那时候还没有天空树,只有橘色的东京塔,夏天比现在更热,冬天比现在更冷,手机只能用来发邮件或者打电话,烟花燃放得比现在少,但几乎每一束都很漂亮。”
“……没见到那个时候是没有感悟的,废话了一大篇,总之,大阪值得小奈去一趟。”
“好的。”
平清奈点了点头,就像看着书里所描绘的,终究不能百分之百传达每个人心里。
伸手拿过一块饼干,细细地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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