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被砸得不轻,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脸肿得像小笼包,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反而拍着初具规模的胸脯,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
“早晚有一天,我叶无晴会当上红衣卫指挥使,亲手把裴文德抓回来!”
然后,她就被她爹叶顶峰……一个靠拍马屁当上左丞相的人,拎回家吃竹棍炒肉了。
“死丫头,为父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跟他玩、不要跟他玩,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非要跟你娘学是吧?”
……
隔天。
画着裴文德头像的通缉令贴满了汴梁城中的每一个角落。
红衣卫精锐集体出动,挨家挨户搜查,掘地三尺也没把裴文德掘出来。
回牢里一瞧,“裴文德”压根没有越狱,反而特别配合审讯,一桩悬案就这样不了了之。
我娘气不过,准备等我爹回来主持公道,可惜等到的却是我爹和我大哥,以及三万骁武卫将士的讣告。
自那以后,我们姜家的地位一落千丈,我娘与大嫂的关系也跌至冰点。
我劝我娘说:“死者已矣,生者如斯,若爹和大哥在天有灵,必然不愿看到您这般生气。”
我娘哭着埋怨道:“还不都是那个丧门星害的?当初若是听我的,不让她进家门,怎么会有今天的事情?”
我不禁叹了口气,继续劝解道:“您这话未免太冤枉嫂子了,即使她不嫁过来,爹和大哥也要出征啊。”
“那你呢?”我娘揉着我头上红肿的大包,眼中满是心疼之意,“你被人打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是她害的吗?”
“我自己倒霉,不能怪她。”我假惺惺道。
下一秒,我因眨眼次数太多,被我娘赶出房间:
“不怪她,那你去跟她过啊!”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感慨女人心海底针,一边行礼告退。
没想到刚走出院门,就撞上了一个人的膝盖,差点摔倒在地。
好在我们姜家乃将门之后,武德充沛,我虽然年幼体弱,却也从小受到父兄熏陶,初窥武道门径,当即施展腰马合一的绝世轻功,成功稳住了身子。
抬头一看,原来是躲在墙根,偷听我们母子谈话的大嫂。
“二郎,你真的不怪我吗?”她的表情有些愧疚不安,两只布满老茧的大手搓来搓去,活像一只讨人厌的苍蝇。
我耸了耸肩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了真心话:“当然不怪啦,我还得谢谢你呢,我哥一死,以后就没人跟我争家产咯。”
向来慧眼识人的大嫂,这次竟然被我骗了过去,僵硬地勾起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
“二郎,你不用这样安慰我,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只管跟我说,无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什么都可以吗?”我嗦着手指问。
大嫂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声如蚊呐道:“什么都可以,哪怕你要我……”
不等她说完,我便伸出小手,踮起脚尖,试图离她的脑袋近一点:“我想骑大马,能不能让我拽一下你的辫子?”
刚张开怀抱的大嫂,脖子猛然一缩,脸从脖子红到耳根,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暂时不行,等……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呵,张无忌他妈说的果然没错。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骑不成大马的我正想甩脸离去,又被大嫂从后面揪住了衣领。
“干嘛?”我没好气地扭头问道。
眼角余光不经意一瞥,才发现大嫂身后背着一个木箱子。
“嫂子家里穷,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是一点小心意,你千万别推辞。”
她干脆利落地解下木箱放到我面前,打开盖子一看,里面竟然躺着一个熟睡的女婴,圆头圆脑圆肚皮,模样甚是可爱。
“嫂子,你什么时候做起人牙子的买卖了?”我吃惊地问。
大嫂白了我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像那种心肠歹毒的人吗?”
像,很像!
我心中已经有了结论,嘴上却不敢直言,只能装作好奇宝宝的模样,指着女婴问道:“你不是人牙子,那这个妹妹是从哪来的?”
大嫂叹了口气,低声解释道:“她爹娘是我的老朋友,上个月不幸死于瘟疫,临终之前将她托付给我照料,正好我看你身边没有几个丫鬟,便想将她送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呵呵一笑:“丫鬟是负责伺候人的,她现在这么小,怎么伺候我啊?我伺候她还差不多。”
“你可以等她长大嘛~”大嫂俯下身子,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喜欢什么样子,就把她教成什么样子,日后再往回一娶,当个小妾不好吗?”
“有点道理。”我感受到了养成系的乐趣,便点头答应下来。
“给她取个名字吧。”大嫂轻手轻脚地把女婴从箱子里抱了出来,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愧疚之意。
“就叫琥珀好啦。”我不假思索。
……
婚宴过后,就是我父兄的葬礼。
由于北方天寒地冻,搜寻不易,三万将士的尸首迟迟未能找回,只能用生前穿过的衣物代替,整整齐齐塞进空棺材里,再挖个坑埋了,名为衣冠冢。
城里的棺材铺、白事铺因此卖断了货,几位老板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
我娘却是一夜之间白了头,伤心欲绝,卧床不起。
我与大嫂披麻戴孝,跪在祠堂里守灵,可惜演技不佳,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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