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们自己来决定
一波一波的海浪有节奏地拍击着岸边的礁石。几只白色的海鸟在浪尖处盘旋、吟唱。远山的古刹里传来一声声悠远庄重的钟声……
昏黄的壁灯下，围坐着的五个人都紧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呈现出一种接近死亡的安详宁静。除了微微起伏的前胸，还昭示着生命存在的迹象。
“当……当……当……”
“叮……”
三声沉重的钟声后，忽然传来一声频率特别高，几乎超出人类听觉范围颂钵声，震得鼓膜嗡嗡作响。
“徐昕泽，你已经睡了很长时间了，该睁开眼睛了。”邱今的声音再次在上方响起，“或者，需要我来挨个叫醒你的五个坏朋友？是时候结束了……魏前进！李清！张念！沈孝全！徐光荣！”
随着邱今的呼唤，叫到名字的五个人逐次睁开了眼睛。而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一片空洞。来自大自然的海浪、鸟鸣、颂钵的声音戛然而止。室内恢复了死寂一般的安静。
而此时，上方的大屏幕也再次亮了起来。半躺在佛洛依德榻上的徐昕泽也同他们五个人一样，缓缓睁开了迷茫的眼睛。
可几秒钟后，不但大屏幕暗了，就连昏黄的壁灯也熄灭了。室内再次漆黑一片。而五个人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惊慌，依然双眼发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魏前进，李清，张念，沈孝全，徐光荣，你们都醒了！很好，那就请你们互相看一看，对方的脸有什么变化吧！”
暗黑中，邱今的声音再次响起。于此同时，音乐声也响起了。只不过，这次不再是舒缓的大自然的音效，而是类似科幻片里太空的声音，空洞又深邃，仿佛进入了时空隧道。
壁灯也再次亮了起来。五个人这才仿佛从睡梦中醒来一般，开始移动着视线，扫过身边和对面的人的脸。接着，他们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惊叫声。
“啊……徐昕泽！你们怎么都变成了徐昕泽？”
“不，是、是你们！是你们变成了徐昕泽！”
“这里，怎么会有四个徐昕泽！？”
……
在五个人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中，邱今的声音再次自上方响起：“你们，都是徐昕泽！”
这时，上方的大屏幕也再次亮起。而这次镜头里出现的不再是治疗室，而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下室。五个和徐昕泽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的人，正围坐在圆桌旁。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
“你们现在所看见的，就是徐昕泽内心的投射。”邱今再次像上帝一样，居高临下对五个人进行着“宣判”，“他已经知道了，你们五个的存在。所以，你们现在都变成了他的样子！”
“不！这不可能！”
穿着警服的“徐昕泽”用双手使劲抓着自己的脸，仿佛要将不存在的“面具”撕下来一样。
“我不是徐昕泽！我是张念！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我要见我老公和我女儿！”
穿着女式毛呢大衣的“徐昕泽”，站起来就往门口跑去。可她使劲推着门，怎么也打不开。
“对！我也要离开这里！我就算当一辈子小偷，一辈子东躲XZ，我也不要当别人的亚人格！”
“我也要回家……”
大屏幕里，五个“徐昕泽”乱作一团。
“呵呵……”上方穿来邱今带着嘲讽的笑声，“回家？你们哪里有什么家啊？你们所谓的家庭、工作、社会关系，都是徐昕泽臆想出来的！这段时间，你们根本就没离开过我的工作室。因为徐昕泽，他一直呆在这里啊！而且，我的工作室从来就没有地下室。不论是魏前进之前的住所，还是你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其实都是我用催眠手法制造的环境。你们，此时就在治疗室，就在徐昕泽的身体里！”
“不，这不可能！”
“我不信！”
……
五个人又一次吵闹起来。
“我知道，要你们完全相信很难。好吧，再给你们看看这个。”
随着邱今说的话，大屏幕上镜头一转，出现了一个电脑屏幕的特写。五个人仔细分辨了一下，都认出那是心理工作室的预约登记软件。上面整整齐齐标注着五个人的名字，而后面的预约时间，除了徐光荣提前了一个小时，竟然都是同一个时间。
“你们应该都记得，袁助理帮你们做的预约登记吧？如果你们不是同一个人，那么她在登记同一时间的时候，怎么都没提出过疑议？”
“你是说，袁助理看到的我们，其实都是同一个人？都是徐昕泽？”原来坐在沈孝全位置的“徐昕泽”大声喊道。
“是啊，袁助理是我的助手，她自然知道徐昕泽的病情。我们，是一起为他，不，也可以说，是为你们进行治疗啊！魏前进，你跟她接触最多。难道，你都没有想过，袁助理为什么从不主动跟你说话吗？那是因为，她不确定接下来出现的是哪一个亚人格。”
“啊……”坐在魏前进位置上的“徐昕泽”崩溃大叫。
难怪他一直觉得那位袁助理就像个假人。其实，她并不是假人，而他才是……一旦接受了这个想法，魏前进的世界完全崩塌了。
穿着警服的“徐昕泽”指着上方，大声质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嗯，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邱今叹了口气，“唉，原本啊，我是想找出一个内心强大，乐观向上的亚人格，来取代徐昕泽这个主人格的。因为，他的心理创伤实在太严重了。我用了各种治疗手段，都没能帮助他康复。所以，我先后带着你们五个亚人格进行‘时间旅行’。我想通过这种方法，弥补你们的遗憾，让你们能快乐、健康地生活下去。哪怕有一个成功了，我都会看到希望。可遗憾的是，一个都没有。你们经历过‘时间旅行’后，每一个都比之前更痛苦。我也才想明白，徐昕泽本身就已经伤痕累累，他分裂出的亚人格又怎么会是健康快乐的呢？所以，我放弃了让一个亚人格替代主人格的想法……”
“那你是想做什么？杀掉我们吗？还是，像电影里那样，让我们自相残杀？”穿警服的“徐昕泽”大吼了一声。
随着他的怒吼，其余四个人也恍然大悟，然后都面面相觑，隐隐发抖。
“不，我没有那么残忍。毕竟，我是把你们每一个都当作朋友的。所以，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们自己。亚人格该怎么做呢？由你们自己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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