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的来临证明离除夕夜也不远了。
吃晚饭以后，唐雨和三更两个人像往常一样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唐雨拿出了一个很特别的分装盘，里面有花生瓜子和糖果。
电视里正在放着小年夜特别节目，看上去喜气洋洋。
“过年了，谁也不得买点花生瓜子吃。”
唐雨将塑料盘放在茶几上，觉得电视里号召人们生三胎的小品节目毫无营养，粗鄙至极。
他拿出手机翻看微信朋友圈，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发朋友圈预祝大家小年快乐的了。
其中有很多人唐雨平时从来不联系，以唐雨这种社死性格，也不会轻易点赞别人的朋友圈。
只是今天有个人出奇的发了个朋友圈，至少在此之前唐雨从未见过他发朋友圈，与他之间的联系也仅仅是对方微信转账，唐雨接收。
他是唐雨的租客之一，名字叫吴轩友，二十八岁，沈城本地人。
既然是沈城本地人，那在本地肯定是有住处的，其实没必要到唐雨这里来租房子住。
据吴轩友租房子时所说，他是因为想要从事想做的行业，可父母却逼他进事业单位做铁饭碗工作，还逼他相亲，他被迫无奈才选择离开家里，自己到唐雨这里租房子住的。
唐雨不知道他家境如何，只觉得他看上去并不像是个穷酸的人。在稍微打听一下，发现这人是个网络小说作者。
没错，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网络作家。
当时唐雨的心情很复杂，吴轩友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站在他面前，让他觉得如果父亲没有给自己留下这栋楼，他的下场多半和吴轩友一样。
“唐雨在看什么。”
在唐雨回忆往事的时候，三更把头探了过来。
吴轩友的朋友圈里只发了一张照片，甚至连搭配的文案都没有。
那是一张房子内部的全景照片，没有点灯，似乎只是借助手机闪光灯来拍摄的，所以给人感觉背景是黑色的。
唐雨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他租给吴轩友那间房间的客厅。
“今天是小年夜，他家就在沈城本地，就算跟父母有隔阂，也应该回家过节才对吧……”
唐雨口中喃喃自语，但吴轩友毕竟比三更年长几岁，唐雨心想或许那种即将三十而立迫切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心情他不能理解，只是一个人在小年夜过节的心酸，唐雨是有所了解的。
而且这个照片的全景总给人一种深邃黑暗的感觉，那些光线不可及之处影影绰绰，让人看了照片便觉得心烦。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张照片应该是从阳台的方向拍摄的，所以镜头才能将整个客厅笼罩其中。
唐雨也没多想，他不是那种会主动去发消息嘘寒问暖的性格，再说他和吴轩友都是男人，这样未免太过矫情了。
“这人是我的租客，估计是没能回家过节，心情不太好吧。只是大晚上的房子里也不开灯，还在朋友圈发这种照片，属实是跟别人的朋友圈内容格格不入了。”
唐雨上下翻着朋友圈，其他人的文案配图都大抵是红色的，看上去喜气洋洋，只有吴轩友一个人的朋友圈黯然神伤。
“他在他的朋友圈发什么是他的自由，唐雨不该拿他的朋友圈内容与他人对比。”
“我当然知道这种事了，我就是随口一说，毕竟我是个关心租客正直善良的好包租公。”
唐雨说完便将手机放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不再去看。
“唐雨以后想要几个孩子。”
由电视中正在播放的关于宣传三胎政策的内容，借三更之口引出了这个话题。
唐雨原本想回答那还不是取决于你，但他很怂，他不敢说。
“一个就好了。”
所以最后唐雨的回答朴实无华。
“这个小品里说了，一个孩子会很孤独，没有兄弟姐妹的话。”
“我也没有兄弟姐妹，甚至连我爸妈都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不一样快快乐乐的长大了。”
唐雨刚说完，三更就投射来冷漠眼神，唐雨只能用几声干咳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知道三更想表达什么意思，毕竟他确实从小缺乏一部分亲情，再加上亲人接连去世，导致性格多变，喜怒无常。
“我是觉得一个孩子就好了，太多了也照顾不过来。他成绩好成绩差无所谓，是喜欢打游戏还是喜欢踢足球也无所谓，只要他做个好人，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就好了。”
“确实，他会从唐雨这里继承一栋楼，所以一定也会和唐雨一样衣食无忧的生活一辈子。”
“……”
唐雨有时候觉得三更的话真是扫兴，明明他本来想大谈自己的教育之道的，只是被三更这么一说，想想还确实如此，他也就无话可说了。
“那三更想要几个孩子呢？”
唐雨偏头，目不转睛望着三更。
“这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
三更回答得十分自然，唐雨喉咙滚动，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确实，三更应该会成为阎王，她自然不用想这些事情了。
“可是三更应该也是被生出来的吧？老阎王应该是三更的父亲吧，那三更的母亲呢，还在地府吗？”
唐雨顺着话题询问了一个对他来说再普通不过的内容。
但这一次，三更却眨眼看着唐雨。
她嘴唇微微张开，却没有开口出言。
她白皙精致的脸庞上有一瞬间闪过一抹疑惑，甚至微微皱眉。
唐雨立刻意识到自己好像踩到雷区了。
确实，三更极少谈及老阎王，甚至连老阎王消失去向何处也并不清楚。
至于三更的母亲，唐雨不知道阎王的妻子应该怎么称呼，但他从未听三更提起过母亲。
神仙是怎么孕育后代的唐雨并不清楚，但他能从三更的表情上看得出来，他应该快点跳过这个话题了。
就在唐雨不知道说些什么转移话题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而且好像就正好停在了唐雨家的楼下。
八号楼都是唐雨的租户，没有老人，几乎都是年轻人，每个人看上去都身体健康。
唐雨站在阳台上看着救护车上下来人，然后又看着医务人员把吴轩友抬上了担架。
他脑海中一瞬间回想起不久前看到的吴轩友发的朋友圈内容，那张照片里，他应该就站在阳台附近。
这家伙，该不会跳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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