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与王云山已经定了亲事，原本是打算前年冬日便要完婚的，只是因为被派了督押左相霍焕生辰纲的差事，这一来一往小半年的工夫，便误了婚期，种了祸患……”
“……去年春上，那女子同村的一个老货中了秀才……真的是老货……我是见过那老货的，年纪已近五十了，瘦得直如鸡脚一般，浑身上下连骨头都刮尽了，怕也刮不下五斤肉，头发白了大半，脸上那褶子更是多得如同十几张蛛网叠到了一起，整个人长得……如何说呢……就跟只呆头蛤蟆一般，直比你能想到的还要恶心十分……模样呆傻也就罢了，为人也呆傻，除了温书习字，其他的什么都不懂，第一次见了中营管营的何大疤子，本来是求着出头的，可你知道那老货把何大疤子唤作什么，丘……八！你不知道那几日把何大疤子气得，一张黑脸，直比染缸里浸了绿汁的绸布还要绿上十分……”
“……在那女子之前，那老货已经丧了两个婆子……就是这般傻缺丑货，也生了一份好色的贼胆，明明知道女子定有亲事，中秀才之前便几次三番撩拨，还托人提亲，只是因为他身份相貌，女子家中倒没答应，中了秀才之后，女子觉得那老货有了前程，托人再去求亲时，竟是昏了头脑，满口答应了……”
“……平定徐县民乱之时，王云山临时调拨到了我的麾下，也立了一番功劳，虽到不了一转，但是拿个三两勋的功劳没什么阻碍……大军回转之日，那女子受了老货的唆使，仗着自家秀才娘子的身份，竟然拦住了大军的道路……原本定亲钱没有退还也就罢了，那女子自家退婚反揪着王云山索要退婚钱，说什么误了自家的大好年纪，需得赔偿…………据兵丁们讲，那女子虽仅婚配了不足一年，已苦累得如三四十岁的妇人一般，没有旧日的半分颜色，言辞更是嚣张跋扈，直说自家相公日后如何富贵发达，甚至还拿王云山的父母要挟，说若是不给银钱，他家相公中了举人之后，便要拿捏了王云山的父母……王云山是个孝子，若是那女子求肯，未必不会使点银钱将她打发了，可偏生拿人家的父母要挟，还说了老虔婆一类的言语……如此王云山便恼了，一刀剁了那女子，结果了性命……”
“……弄出了人命，大家也觉得不好收场，不但是军中友好，便是刘元德，也亲自出面，托了那老货的同年钱敬周从中说项，欲要堵住那老货的嘴巴，保住王云山的性命，不想钱敬周那个狗日的口中说的好听，还是个举人身份，却净做些下作事情……钱敬周受了请托，先是狮子张口，索了五百两银子……娘的，便是灵鹊儿最红火时的赎身银子也没有这般的多，她一个乡野丫头也敢开出口来……我等七拼八凑送去了，那钱敬周却伙了老货，分了银子之后，转身搬来府城布政使衙门的丁副使，迫着将王云山行了军法……最可气的是，前后不过一两个月的工夫，那老货又结了亲事，娶的是介州刘屠户家的四闺女，那老货也是炫耀，在王云山被行军法的当日，带着送亲的队伍在军营边上吹吹打打，足足转了两圈……原本我是看那刘屠户家四闺女年纪刚刚及笄，等着新元时与你商量后，再讨了做个小的，谁想被那老货抢了先……”
“……一条前程似锦的好汉，却不如一个老朽书生，还有……”
长长的一声叹息，该是在为同为文道中人的行事不齿。
沉闷了许久，轩辕平山忽然坐直了身体，脑袋更是探向近前。
“莫要说你便如此轻易放手了……”
轩辕平峰嘻嘻一笑，说道：“还是大哥最是懂我，我自然不肯了，于兄弟情谊，于我自家，也没有轻易罢手的道理……”
“如何做的？可留下手尾？”
“我让手下军士扮作了贺喜的宾客，将那老货灌成了一条醉狗，又使迷香迷了那小娘子，拔了头筹，让那老货做了真真的活王八……”
浑然未觉察到轩辕平山越来越阴沉的面色，想着自家的手笔，轩辕平峰愈加的眉飞色舞，“手尾自也不会留下……做这种活计能留下手尾，这些年的军中岂不是白混了……我就没有露面，军士也拣选的亲近……完事之后还把老货抱到床上，与那小娘子并做了一处，又弄了些鸡血抹到那老货的话儿上……只怕时至今日，那老货也不知道他的脑袋上已然长出了绿草……”
轩辕平峰正得意间，轩辕平山猛地站起，隔着书案狠狠抽了一记耳光：“混账东西，你平素留连青楼妓馆也就罢了，如何还使出这般龌龊手段***女，坏人名节……你是军人，军人便该上安定国家，下护佑百姓，二伯往昔的教诲你可全都忘了……哪里有你这般护佑百姓的，去，自去宗祠之中领受二十记家法，然后……”
“等下……”
被一顿说教勾起了委屈，轩辕平峰倒是忘了自家回转绿安的目的，一声二伯提醒了，赶忙拦住了轩辕平山的话头。
“丧门星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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