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赵墨小跑上芙蓉楼的二层，坐在呼延牙师的对面。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比武台那边，呼延牙师变得无所事事，每天就在这里喝酒，旁观虬须陀不断获胜。
“我已经是你们大商民众的公敌了，你居然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跑来找我，还坐在我的对面，就不怕惹火烧身么？”
呼延牙师对赵墨说道，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呼延大人，我奉丞相之命，前来通知你们两件事，第一，让虬须陀的嘴巴放干净一点，别口出狂言，第二，把台子上的那面旗子扯掉。”
赵墨语气很不客气。
说实话，他的心里十分不爽……你们骂一个马甲，有考虑过主人的感受么？
“对不起，我们使团没法办到。”
呼延牙师摇摇头，很干脆地拒绝了赵墨。
“为何？”
“虬大人现在赢了这么多天，打败了你们大商的无数人，他骄傲了，自大了，认为自己在朝歌无人能敌，谁的话他都听不进去，我说的话根本不管用。”
“哦？”
“其实你们要让他冷静也很容易，取消比武，或者派人把他打趴喽，随便哪个方法都能让他立刻谦虚起来。”
呼延牙师微微一笑，暗藏得意。
赵墨没有说话，低头思索。
取消比武，以现在的战果，商朝明显吃了大亏，犬戎国已经顺利完成摧毁商朝民众士气的目的，大商是绝对不能接受比武到此为止的。
找人把虬须陀打趴下，这不废话么，大商正在找人啊，他们找的人是李傲天。
而比武台上的虬须陀不正在向李傲天挑战么？
可李傲天是我啊，我不能应战。
赵墨突然觉得头很痛，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死循环。
“哈哈……”
呼延牙师见赵墨低头不语，轻轻笑了，道：“你知道么，在我们犬戎国，失败者是没有资格向胜利者提要求的，任何要求都不可以。”
赵墨站起身，连招呼都不想打，直接走下了楼梯。
身后传来呼延牙师的笑声：“让对方遵从你的吩咐很容易，就是打败他。”
走出芙蓉楼，赵墨来到商容和荀守静的旁边，把呼延牙师刚才说的话转告两人。
商容听完后脸色铁青，沉默片刻才道：“希望绣衣校士司的人赶紧找到李傲天吧，只要李傲天出现，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没错，希望李大侠赶紧来结束这一切。”
荀守静由衷地表示赞同。
赵墨脸色瞬间变白……老荀，李傲天来，你倒是解脱了，可我麻烦了，你知不知道？
“赵墨……”
远处有人在叫，赵墨转头一看，叫他的人原来是蒋常，赵墨就走了过去。
“蒋常，你怎么来了？”
“我特地跟主子告了个假，过来看看，丞相和荀尚书在那里，我不想过去，你过来陪我说几句话呗。”
“嗯，你想聊什么？”
“李大侠现身了么？”
“还没。”
“他有没有说李大侠什么坏话？”
“都在条幅上写着呢，自己看吧。”
“拳打李傲天……，玛德，这小子太嚣张，我要上去拔掉那根旗子。”
蒋常大怒，卷起袖子就要往擂台上冲，赵墨连忙扯住他。
“蒋常，你这样上去，不怕被他打死？”
“我怕！可他骂李大侠，我就是气不过，我就是想上去拔掉那个旗子！”
蒋常用手指着比武台上的虬须陀，大声说道。
他的血往头上涌，残留着少许稚气的脸涨得通红。
赵墨点点头，双手按住蒋常的肩膀，沉声道：“我有预感，你的李大侠一定会出现，他会把虬须陀打下比武台，那时候你再上去拔掉旗子也不迟。”
“真的？你不会骗我吧？”
蒋常睁大眼睛望着赵墨，眸光闪闪发亮，这是希望的光亮。
“蒋常，你想想，我在你们面前立下过很多目标，有哪一次是没有兑现的？”
“兑现目标……”
蒋常一时没有回过神。
“那你想想，你的那些钱是怎么输给我的？”
赵墨循循善诱。
蒋常瞬间秒懂，沉声道：“不错，你的预测确实每一次都很准，所以我们输了那么多钱给你，赵墨，如果这次你还是预测准了，我就不恨你了。”
“你恨我？为何？”
赵墨表示震惊。
“谁输给你那么多钱不恨你啊，真是废话！而且你还整天穿着这破袍子晃来晃去，人模狗样的，让人心烦。”
蒋常扯扯赵墨身上的九品官袍，表示极度嫌弃。
你这是羡慕嫉妒恨啊……赵墨笑笑，懒得理他。
“梅林书院学生苏彤，前来向犬戎国使者斗画，请让一条道。”
一个清朗而温雅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一齐转头，看向另外一边。
只见苏彤托着一卷画作从外面稳步走了进来。
依旧是一袭青袍，干净整洁。
依旧是淡定的神情，仿佛此时天塌下来，砸在他的头上，他也不会有任何波澜。
“玛德，你怎么又来了？”
“你自己画的那些破画根本没用，绝对没可能赢的，你还老是跑来丢人现眼干什么？”
“你不怕丢自己的丑也就算了，可你现在是让所有朝歌人陪着你丢脸，明白吗？”
“你快滚吧，我们不想见到你！”
人群中有声音大声滥骂。
苏彤仿佛没有听到。
他像前几次那样，走到画竿边把自己的画挂上去，徐徐展开，略微调整它的方向，让它正对着楼上的《高山兀鹫图》。
全场寂静，无数的眼睛盯着这个20岁的年轻人，每个人的心里似乎都品味到了什么。
“这么漂亮的画被毁了，你不心痛么？”
在芙蓉楼而成凭栏而立的呼延牙师微笑询问，他的语气和蔼得就像自家的大伯。
现在他已经牢牢记住了这个叫苏彤的年轻人。
他的画并不可怕，但他身上有一种东西，却让人不敢小觑。
我们犬戎国的情报系统得改进啊，以前都没注意到朝歌有这样的人物，幸亏我这次来，亲眼见到了。
“不心痛，我既然来斗画，自然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苏彤淡定回答。
“这么说，今天你还要跟我斗画？”
“对。”
“好吧。”
呼延牙师念念有词，开始做法，俄顷，苏彤带来的画作卷起一团火苗，再次烧成灰烬。
“我输了。”
苏彤淡定说完，转身离开。
全场寂静无声，就连开始滥骂的那些人，此时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没错，这人每次都输。
可他每次输了都还来啊。
屡败屡战，这难道不是一种力量么？
在这个世上，没有谁是永远的强者。
没有谁保证自己每一次都能打赢，有时难免也有输的时候，可只要我没死，我会继续打，谁敢说我最后一定不会赢呢？
“我突然发现，这哥们的背影有点帅！”
“是啊，我有点迷上了他淡定的眼神。”
“小画神教出来的学生，果真不一般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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