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之国总是多雨。
冰冷的停尸间。
自来也缓缓掀开白布,双手猛地一颤。
他别过头,放下白布,拳头紧握。
他刚想开口。
门口传来大蛇丸平淡的声音:“只找回来了这些。”
自来也再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墙上。
他闭上眼,脑海里,白布下零碎的血肉,怎么都拼凑不出记忆中自信乐观的少年模样。
良久,自来也声音沙哑道:“什么时候通知的纲手?”
说完又觉得没有意义,他烦躁道:“先葬了吧。”
他无法想象,纲手若是看到他刚刚见到的那一幕,会如何。
与其那般,不如擅作主张先埋葬。
至少,让纲手记忆里的绳树还是完整的。
后勤部的人进来,托着推车出去。
自来也目送着推车走远,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动静。
夜色雨幕下,纲手笼罩在风遁下,跌跌撞撞进来,刚好看到还未消失的推车。
她意识到了什么,木然去追。
但脸色苍白的她,踉跄着就要跌倒。
自来也下意识想去搀扶,却见一只手先抓住了纲手的手臂。
宇智波御夜,同行归来。
自来也收回手,见纲手往前挣扎,拦在了路上,微微摇头。
纲手看着远去消失的推车,那白布下的轮廓,作为医疗忍者的她哪怕不看,也能想象到白布下会是什么模样。
她瘫软在地上,掩面痛哭......
最后的亲人离开,她已孑然一身。
“毕竟,现在是在战争。”
大蛇丸靠在墙边,不知是解释,还是在安慰。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项链,起身放到纲手手里后离去。
纲手攥着项链,这是爷爷送给她的。
当绳树立誓想要当爷爷一样的火影后,她又转赠给了弟弟。
绳树最引以为傲的,最宝贝的就是这条姐姐送的项链。
如果说只是看到白布,纲手还能有一丝的侥幸。
但看到绳树从不离身的项链,她就连最后的自我欺骗都做不到,崩溃的用哭声宣泄悲痛。
自来也叹息一声,不去打扰。
路过宇智波御夜的时候,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轻声道:“好好照顾她,她......其实很脆弱。”
御夜目送自来也离开,也目送更远处忘记避雨的大蛇丸。
他回过头,看着纲手颤抖的肩膀,叹息一声。
纲手和齐月是一个类型的人,平日作风豪迈,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越是坚强的面具下,保护着的越是脆弱的心。
反倒是日向澪这种,平常大声说话她都怕,但面临困难时,反而更坚强。
御夜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陪着。
听着她哭,任由她宣泄。
失去至亲的痛,不是一句节哀,一句看开,一句我理解,能缓解半分的。
只能用陪伴,默默等待她舔舐好伤口,默默支撑着她,不让她崩溃。
御夜等到纲手从恸哭,到过分安静地,呆呆地看着手中项链,他才扶着纲手离开。
回到纲手曾经的房间,他收拾好床铺,准备了根本用不上的热水和食物放在桌上。
纲手全程和衣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看着天花板。
直到御夜过来告别,她才回过神。
抓住他的手。
御夜没问,没挣扎,也没放手。
只是顺势坐在床边。
纲手的手抓得很用力,似乎怕他离开。
御夜知道这时候离不开,干脆关了灯。
许久,纲手侧身抱着他的手掌,放在脸前。
又许久,压抑的哭声再度响起。
泪水顺着御夜的手背,不住滑落......
……
入秋的夜雨很凉。
纲手睡着后,御夜出来透了口气。
压抑的情感,总是很有渗透力。
特别是经历过同样遭遇的御夜,情绪难免有所共鸣。
新鲜的空气让他缓解一些后,他心中一动,迈入雨幕。
走到此前看过的荒芜庭院,果然,看到了那道身影。
脆弱的人,何止是纲手?
或许连自来也不知道,自己的另一个同伴,彻夜未归。
大蛇丸出神看着眼前,在雨水冲刷中,狼狈摇曳的白色花朵。
他猜到来人是谁,未转身。
声音沙哑问道:“睡了?”
御夜目光也落在无名花上,“嗯。”
近两年接触下来,他渐渐熟悉了大蛇丸。
大蛇丸平日的风格,让御夜回忆起更多的画面,至少抛开了原着中期的偏见。
未来的大蛇丸阴冷狡诈,但不妨碍现在还未成为三忍的他,是个外表阴冷,对敌狠辣,但对同伴面冷心热的人。
内心阴柔,大概是这种别扭的描述。
御夜直言:“没想到,会看到你这么脆弱的一面。”
大蛇丸看着眼前的花,终于被雨水冲散,零落淤泥之中。
他微微摇头:“不,脆弱的不是我,是人。”
忍者同样属于人的范畴,只是更强。
但忍者同样脆弱。
有准备的时候,甚至能硬抗忍术不死。
可没有准备的时候,一支苦无,一张起爆符,就能致命——忍者在战场最多的死因,并不是炫酷的忍术,而是死于苦无,死于起爆符。
绳树的死,似乎再度唤醒大蛇丸尘封的记忆,让他的心态开始发生转变。
大蛇丸目光从花朵残骸离开,侧首问道:“你的忍术开发到什么阶段了?”
御夜回道:“第二阶段,还远没到新遁术的地步。”
风雷水火土,他这一年多已经完成形态转变和初步性质转变。
但第三阶段,重塑查克拉构造,彻底改变性质,达到血继限界的程度,比想象中更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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