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混子和小媳妇的事还是要尽快解决。”安小小目光远眺了片刻，低声叹息道：“马上就是村长大选之日，希望到时候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因着村长大会，安村长一反常态没有作妖，而是组织村民开始布置祠堂。安小小每日清晨一打开客栈门，就能看到他带着一众村民风风火火往祠堂走，大红绸布大红灯笼，外加一串串的大红鞭炮，像是比过年还要喜庆。
“这架势，看来笃定自己是下任村长了。”大武靠在门板旁，看得新奇，忍不住咂嘴道：“现在谁不忙着农耕，就这还得腾出时间做这些玩意，真不嫌弃累得慌。”
在一众村民中，安小小眼尖地看到了跟在后面的王二，此刻他抱着大红公鸡，耸眉耷眼，像极了一颗皱巴巴的苦瓜。她忍不住笑了出声，摇头道：“是有点可怜。”
“可怜？”大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皱眉道：“没有反抗精神就只能仰人鼻息，这一切难道不是自找的么？有什么可怜之说。”
大武难得没有嬉皮笑脸，而是目光沉沉望着像祠堂走去的人们，语气冷静到几乎残忍。
回忆起他们拿起锄头就要挖客栈后院田地的样子，大武实在说不出可怜二字。
安小小心中一跳，将目光移向了大武的侧脸。
线条明朗的下巴失去了笑容的装饰，少了憨傻，多出了些凌厉，配合大武无悲无喜的神情，竟让安小小无端品出了股杀伐之气。
“大武，有些事不是有反抗精神就能做到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反抗精神。”安小小皱眉，偏头盯着大武的侧脸看了许久，收起了平日的笑容，她拍拍大武的肩膀，眼睛与他对视道：“我们只是比他们幸运了些而已，万不可丢了怜悯之心。”
大武没有接话，只是挑了挑眉，平静地移开视线，向四周扫了扫，开口道：“奇怪，今日怎么没有见姜潮，他还能去哪儿。”
不算小的客栈空荡荡的，泛着冷清，大武后知后觉发现客栈竟然只有他和安小小两人。他感到新奇，左顾右盼道：“采买去了，还是又去看龙脉了？”
谁正经人天天去看龙脉，转移话题可以不用那么声音。
安小小翻了个白眼，没有搭腔，直接转身回了后院，顺带使唤大武关上了客栈大门，“关门，这几天我们不对外营业。”
三日眨眼就到，三年一度村长选举大会准时举行。
安小小和大武起得晚，等他们洗漱完毕到了祠堂时，里面已经乌泱泱站满了人，中间一排坐的是县官，旁边各自做了四名神态各异的乡绅，安小小打眼一瞧，都是之前在镇上参加比赛遇见的熟脸。安村长站在前面，翠翠难得舍弃大红大绿，穿了件较为素净的衣裳，头上金钗换了成了木簪，乖巧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安小小目光在人群中巡视，瞧见了安二叔和安二婶，她笑着与他们点头示意，目光一转，正好与坐在正中央的县官对上了视线。
......
县官刚好在听安村长讲话，他表情一僵硬，眼神起了微妙的变化。
不好意思，又是我啊。
安小小读懂了他的微表情，嬉皮笑脸将手指贴在额头，朝县官打了个招呼，后者略显嫌弃地移开了视线。
“小小，姜潮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这个时候都不来。”安小小视线在人群中巡视，大武也没闲着，他东瞅瞅西望望，到处找熟脸，发现连小郎中都没来，他脑袋灵光一闪，抓住安小小胳膊有些不满地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又背着和姜潮商量了什么事。”
“别闹，安心看。”安小小抓住大武手掌，攘了下他的肩膀，朝他做了个嘘的动作。下一秒，安村长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
“各位父老乡亲，选举大会马上开始，还有意参选的村民请尽快将帖子呈到堂前，一炷香后正式截止。”
安村长和县官耳语几句，待得到他的同意后，清清嗓子站到了场地中央。原本还在底下议论的村民一下收了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全场鸦雀无声等了许久，一炷香马上就要烧完，安村长背对县官，傲慢地扫视了一圈，似乎是很满意现在的情况，咧嘴笑了笑，开口道：“一炷香时间到，村长选举大会......”
“等等，我要参选。”一道浑厚的男声打断了安村长的发言，众人还在寻找声源，安二叔高举名字帖，大步走出了人群，他弓腰双手将帖子交到县官旁边的主簿手上。
众人一片哗然，安小小看向旁边的安二婶，只见她神情平静，嘴角含笑，目光一错不错的看向堂前的人。
“这。”安村长面色绷不住了，他勉强笑笑，目光转到堂前木桌上已经染成灰烬的香烟，心生一计，他走到县官旁边，故作为难道：“大人，香烟已经燃尽，这......”
县官点头，朝安二叔平和道：“既要竞选村长，便要知法守法，恪守规矩，现在一炷香时间已过，便不能再算你的名字。”
安二叔没有发表异议，平静点头接受了这个事实，倒是旁边的主播突然上前一步提出了意见：“名字帖交到下官手中时，一炷香仍有余烟，依下官之言，应将他纳入候选之列。”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安村长眼角抽搐，假笑着上前一步正要与人理论，县官大手一挥，出乎意料地松了口，“那就依你之言，将他名字列在榜上，让村民依次投票。”
县官到发话了，谁也不敢多言，堂前的衙役很快把东西搬走，将两个中间挖了洞的纸盒子放到了堂前桌上
盒子一左一右，分别被写上了两人的姓名。
除了县官之外，在场的所有村民和乡绅每人手上都有一张裁成巴掌大小的长条红纸。规则非常简单，安家村所有人员等在祠堂外，乡绅先投，待锣响后，村民单个进入祠堂内投票在退出，直到所有人投完后，两位候选人才能进去祠堂。
衙役当场唱票，票数最多者为下一任村长。
安小小挤在人群中听完大会选举规则，砸了砸嘴。
怎么说，就，整得给人一种既严谨又不严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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