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忽有一阵杀机从背后传来,令熊兴浑身一颤。
他立即回头望去,却见李雀儿握住木雕,一样发了疯似的朝自己的后背扑来:
“不许打我爹!”
她的声音显得有几分稚嫩,本是清澈明亮的双眸在这一刻表现出了与年纪不符的疯狂和凶狠。
“……”
也许是想到了女儿,也许是不屑于欺负一个小女孩,熊兴收回了下意识伸出阻挡的那只手。
下一瞬。
木雕撞在了他的背上,宛若挠痒一般,没有对他造成丁点损伤。
可同时,李雀儿又按动了木雕脑后上的机关,
于是,一串突兀刀刃刺出,划破了熊兴的衣物,并狠狠刺入了他的背脊!
好在刀刃不长,伤口不算深,只是切开了皮肉,否则只这一击便可要了他的半条命!
“你……”
熊兴后背吃痛,头冒冷汗,一阵后怕。
随后,他脸上带着怒意,伸手抓住了李雀儿的衣领,将其整个人提到了半空!
“贱民,安敢伤我!”
李雀儿惨然一笑,却并未求饶,反而发狠道:
“是啊,在你们这群权贵眼中,我们全是贱民!命贱如草芥!”
“但你别高兴得太早!我信奉因果报应!”
“你们这群欺男霸女的恶徒,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
熊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嘴上却不肯认错:
“你懂什么?”
“我熊兴这一生行侠仗义,何时做过欺男霸女之事?”
李雀儿讥讽一笑:
“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明明在为非作歹,嘴上却不肯承认,在我看来,你还不如景宣那头畜生呢!”
“至少他做了敢承认!也从未说过自己是个好人!”
“……”
熊兴无言以对。
同时,他脸上一阵阴晴不定,似是在做着什么挣扎。
片刻后,他将李雀儿放下,轻叹一声:
“罢了,你们走吧。”
他决定放这一对可怜的父女一条生路。
李雀儿浑身一颤,不敢置信:
“你,你要放我们走?”
“你是认真的?为什么?”
她怎么也想不通,对方为何会忽然大发善心。
熊兴点了点头,唏嘘道:
“因为……”
“我也有一个年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儿。”
顿时,李雀儿喜极而泣,朝着熊兴下跪磕了三个头:
“谢谢,谢谢!”
“恩人,佛祖一定会保佑您和您的女儿的!”
熊兴闻言,不由瞥了一眼对方手上的佛像,见到那一圈藏有刀刃的佛光,忍不住问道:
“这是哪一尊佛?”
李雀儿赶忙介绍道:
“我也不知!但今日黄昏时分,我和我们整个村的人都亲眼见到这位佛祖镇杀了一头蛇妖!”
于是熊兴恍然:
“原来是六祖活佛。”
“他今日出手,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念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想必大长老也不会怪罪我了!”
“时候不早,你赶紧带着你爹离开吧!”
“记住,去北境,去并州,拒北王和青江王早有恩怨,你只有去了那里才会比较安全!”
李雀儿重重点了点头,但很快脸上又浮现一抹担忧:
“我一走了之,那么娘和李柳村的村民们是不是……”
原本偷偷溜走,杨县令即使盛怒,也不至于屠村,至多是发布寻人的通缉令,等时间一久,便会将她遗忘。
可眼下官兵们已经发现了她的踪迹,这要是再走了,只怕李柳村的所有人都得因她而死!
熊兴喟叹一声:
“真是个善良的女孩。”
“可你若是不走,又能如何?”
李雀儿一言不发,只是咬着牙举起了手中的小木雕,以此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
感受着背脊上火辣辣的疼痛,熊兴顿时懂了。
这是个勇敢的女孩!
比他,比大长老,甚至比整支船队的所有人都要勇敢!
“你决定好了?”
“无论成功或是失败,你都将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李雀儿重重点头,毫不畏怯:
“嗯。”
……
于是半炷香后。
一脸阴沉的熊兴带着李木匠父女二人回到了船上。
他将一只手背在身后,捂着血淋淋的伤口,面色看上去有几分恼火。
“怎么负伤了?”
见到这一幕,熊家的另一位高层熊盈赶忙上前关心:
“不是捉两个凡人么?早知如此,我便该和你一起去!”
熊兴冷哼一声:
“是我大意了,被这老头偷袭砍了一刀!”
“不过不碍事,只是一点皮肉伤,而且人也带来了!”
他将昏迷不醒的李木匠和一脸怨愤的李雀儿丢在甲板上,介绍道:
“这是一对父女!”
“此地的县令盯上了这个女人,要将她捉去送到青江王府上换取荣华富贵!他们本想趁夜偷偷离开青州,不过碰上了官兵围捕。”
此言一出,包括熊盈在内的众人都微微蹙眉。
若只是帮忙抓捕贼匪,那么尽管内心有几分不舒服,但至少名义上还算是正义的,可眼下抓的人却是一个企图逃离景宣魔爪的良家少女……
这倒是让人良心不安了!
姜琅琊、粱不义等人对视一眼,皆是内心生出一阵怒火。
他们早已听闻景宣嗜好玩弄女人,也知道他纵容属下抓捕良家少女,可真当碰上这事的时候,还是觉得义愤填膺!
连熊盈的脸上都闪过一丝于心不忍,看向熊珲,试探道:
“大长老,要不我们……”
可不等她把话说完,熊珲便冷冷打断道:
“看好他们!别让他们自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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